第十七章 庆祝
在天河市东部郊区有一栋破旧的五层小楼。这栋小楼已经有二十余年的历史了，本来建设质量就不高，再加上多年的高强度使用，已经出现了多处破损。但是这里依然有许多的商家，也是这一带居民购买日常用品的主要场所。
这栋楼的底下建有一个空间不大不小的地下室。天河市统一战线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统一战线的人们每周在这里开会一次，平常有两三个人在这里值班，处理一些日常问题。如果有特殊情况也会进行紧急召集，但是召集令发出后会员能不能马上赶到就难说了。
统一战线的成员里好多都是学生，都是那种超能力没有完全消退但是也不能完全掌握的那种人。如同蒋晨，金灵儿他们这样比较优秀的能力者不超过五人，但是经常参与活动的就只有金灵儿和蒋晨两个人了。所以，虽然蒋欣的关系网络覆盖面积很广，也能得到很多最新消息，但是她从来不敢贸然行动。就像她所说的，如果她一不小心，就可能让那些孩子们送命。虽然所有成员都签署了协议，组织也给他们都上了保险，但是一旦出事，蒋晨还是没办法交待。
办公室里，蒋晨正与统一战线的创始人和现任会长林志强讨论与东方之眼合作的事情。
林志强几年刚满六十岁，年轻的时候有一些控制气流的能力，当然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有一头花白的短发，虽然显得老迈，但是相貌的坚毅果敢不减反增。他在六十儿岁时创办了统一战线，之后因为没有赞助一度办不下去。三年前离开冬幕的蒋欣加入了组织，在她的管理和建设下组织才慢慢有了规模，也发掘了几个有潜力的能力者。当然这其中最重要也最出名的是金灵儿。
这个狭小的办公室里面，挤下蒋欣和林志强两个人已经显得非常拥挤。屋顶上的吊扇颤颤悠悠地旋转着，同时伴随着高频率的噪声，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
林志强穿着一件T恤，凸显出他健美的身材。林志强摸着下巴思索着，蒋欣则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
林志强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你先说吧。”
蒋欣直截了当地说：“我反对。”
林志强点点头问道：“为什么？”
蒋欣解释道：“因为太危险了，我们组织内的人好多人估计连个持刀劫匪都制服不了，跟东方之眼合作简直就是让他们送死。”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林志强说，“如果放弃这个机会我觉得还是太可惜了。更何况他们还开出了那么优厚的条件。你怕他们反悔？”
蒋欣摇摇头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你当他们是猪吗。
林志强继续说：“这组织成立八九年了，你来了之后确实发展快了很多。不过现在我们能干的事情真的太少了，连请大家伙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他叹了口气看着蒋欣，眼神里充满了伤感与不甘地说：“我知道有你在，可能再过个七八年咱们能过上好日子，但是到那时候我可能就走不动路了，如果在那之前我就走了，那不就……”
蒋欣急忙打断林志强的话，“您不会的，您身体那么健康。”
“不，不，不，”林志强无奈地摇摇头说，“我这血压，血脂都高了，腰也有些不利索，再过几年真心不知道会怎么样。”
蒋欣刚想说话林志强就继续说：“我是真想过几天舒服日子，然后我就走了，你来干，肯定干得比我好。”
蒋欣虽然心里还是不太赞同，但是听到林志强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志强又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蒋欣说的话有道理。他虽然很渴望这次合作，也很渴望得到哪些承诺的补助，但是他毕竟是这个组织中最年长的人，他不可能不考虑年轻人们的安全问题。
近几年出了好多年轻的能力者因为大意而受伤甚至死亡的事件，这些事对于民间英雄组织冲击很大。尤其是去年的“张东强事件”，当时它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也让许多小英雄组织不得不解散。
张东强当时十六岁，瞒着家人加入了英雄组织。年仅十六岁的他已经获得了B的超能力评级，可以说前途无限。结果他再一次行动中不幸中弹身亡。
保险公司以主动从事危险活动不在担保范围之内拒绝了他家人的理赔请求。
这件事情公开以后，其家人不同意和解并状告了他所在的英雄组织。最终组织对他的家人进行了赔偿，两个星期后迫于舆论的巨大压力，组织宣布解散。随后很快出现了批判英雄组织的浪潮。
这件事情对英雄组织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虽然现在很多人认为这个事件对于英雄组织来说利大于弊，但是当时的冲击仍影响着很多人对英雄组织的看法。
林志强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蒋欣答道：“我提议我们这边仅派出我，蒋晨和金灵儿，其他成员继续进行我们的日常活动。”
“这，”林志强思索了一下说，“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我们没有什么诚意。”
蒋欣说：“是不太好，但是我们想的不一样。”
林志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怎么讲？”
蒋欣解释道：“他们肯定会接受这个提议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我们是不是有诚意。”
林志强又问：“那他们看中我们什么？”问完以后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些。
林志强这时拍了一下脑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金灵儿。”
林志强心理责怪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想到呢。的确，东方之眼绝对不缺人手，而且他们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根本不需要统一战线这方面的支持。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和统一战线合作，那看中的除了强大的英雄就不可能是别的了。而他们这里唯一能够引起东方之眼兴趣的，估计也只有金灵儿，闪光的美少女。
蒋欣继续解释说：“他们对金灵儿感兴趣是肯定的。从金灵儿上次去他们总部的表现来看，她对东方之眼那里也很憧憬。如果进行合作，他们就能给金灵儿我们给不了她的东西。只要他们够用心，金灵儿选择继续留在我们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林志强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问，“他们能给金灵儿什么呢？”
蒋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钱。”
林志强揉了揉眼睛，说到底还是离不开这个。不过事实就是如此，金灵儿真的需要钱。自从她父母在三年前的火灾中去世之后，组织每个月给她的工资就是她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但是那点钱，够做什么呢？连养活一只猫都难。这是事实，金灵儿需要钱，而东方之眼最不缺的就是钱。
“说白了，”蒋欣说，“他们就是打算用每年一千万，连续十年的钱买金灵儿这个人。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卖不卖。”
林志强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之前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
蒋欣又补充道：“东方之眼的情况我是知道的，那边很多任务都非常危险。金灵儿还年轻，我看过无数像她一样的年轻人在那边悲惨地死去。我真的不希望她也会……那样。”
林志强叹了口气，“我看，这件事情不能我们两个人说了算，还是放到会议上讨论一下吧。尤其是金灵儿，我们还是该听听她怎么想。”
蒋欣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也说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决定。如果有了钱，她给组织制定的未来发展计划就能顺利实施，那时候绝对不缺人才。但是金灵儿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般的成员，不是工具或者交易的筹码，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他们一起立稳了统一战线的根基，一起结交了那么多的朋友，没人舍得让她离开。
而且，蒋欣还有将金灵儿留在手里的重要目的，一个不能说又必须完成的目的。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一个男孩打开门说：“大家都到齐了。”
“那我们以后再说这件事吧。”林志强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两人走出办公室，来到了会议室当中。虽然叫会议室，但实际上就是在一个旧车库里放了张桌子和十几把凳子而已。
两位重要人物就坐以后，蒋欣对在场的各位说道：“今天有一件大事和大家说，然后我希望我们能够讨论一下达成一个共同意见。”
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全都看着蒋欣。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所谓的“大事”发生了，人们都很感兴趣。当然金灵儿和蒋晨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不过他们也保持沉默不发出声音。
蒋晨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东方之眼希望与我们合作，如果我们同意，他们还会给我们一些酬劳。”
会场上一阵寂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人们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欢呼之中有人问道：“他们给我们什么好处？”
蒋晨回答道：“英雄组织的执照，还有国家二等补助，每年一千万。”
蒋晨说完之后人们面面相觑，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全部注视着蒋晨和林志强，就像是在质疑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林志强这时带着严肃的表情点点头。人们立刻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欢呼声。会场上的二十多个核心成员相拥而泣，一同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他们相互握手，相互称赞，相互感谢。就连平常关系不和的人也拥抱在一起，亲密地如同兄弟姐妹一般。
会场里的人马上跑到外面将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转告给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成员们立刻都聚集了过来。他们一起庆祝，一起又唱又跳，互相拥抱，庆祝这一伟大的时刻。还有人拿出手机，将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通过短信，电话，微信，QQ等等几乎所有手段传达给那些没有到场的成员。
人们冲过来向蒋欣和林志强表示祝贺，表示感谢。甚至有人热泪盈眶，跪在蒋欣的面前痛哭流涕。
金灵儿更是被一个个成员拥抱，和人们握手，甚至有人亲吻了她的面颊。人们说着感谢她的话，就像她是这个组织里唯一的神一般。
这样的场面大大超出了金灵儿的预料，她知道人们会很高兴，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庆祝。当然她更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受欢迎，甚至感觉应付得有些力不从心。
当然，这也是蒋欣和林志强没有预料到的。他们本来还想在会上讨论一下，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已经全票通过了。
十分钟之后，人们还在疯狂地庆祝。蒋晨好不容易才把金灵儿拽出了人群。他们走到外面，靠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的栏杆上。
天空是一片静谧的深蓝色，点缀着不多不少的星星。流动的薄云时不时遮住月亮，让明亮的光芒变成一片银白色的光斑。小街上稀疏的灯光下，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车辆驶过。
“看来他们很高兴呢。”金灵儿笑着说。
“是啊，”蒋欣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很高兴的。”
金灵儿仿佛看出了蒋欣心里似乎有不少疑虑，她看着蒋欣，蒋欣一边吸烟一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金灵儿说：“我以为你戒烟了呢。”
蒋欣闭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举棋不定的时候我就会抽烟。”
这时一个男孩从地下室里冲了出来，他看到金灵儿和蒋欣，高兴地同他们打招呼。
蒋欣微笑着问：“今天回去那么早？”
男孩一边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边兴奋地说：“嗯，我得快点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再见了！”
蒋欣和金灵儿向他摆摆手，他头也不回地猛蹬几下，很快消失在街道前方的十字路口。蒋欣想提醒他注意安全，可是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看着他奋力加速的身影，蒋欣陷入了沉默。她知道这些孩子们为了梦想，不顾家人的反对，希望能靠自己的才干成就一番事业。他们渴望被承认，渴望被接受，渴望被理解。他们从这种连合格资质都没有的组织开始，奋斗多年，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等的不就是今天吗？虽然蒋欣感觉这种想法很幼稚，但是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呢？
也许对于蒋欣而言，这是一场谈判，一次交易。但是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这不仅仅是梦想实现的一颗，更是未来起航的时刻。
“其实，”蒋欣说，“我们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金灵儿有些惊讶地看着蒋欣说：“我以为你们决定了，看他们那么高兴。”
蒋欣看着金灵儿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其实，他们，我是指东方之眼的人们，他们最看重的是你。”
“是我？”金灵儿有些不敢相信。
蒋欣点点头说：“对，是你。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金灵儿慢慢低下头，她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她还不了解东方之眼，但是在她却对东方之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敬佩和向往。而且，如果合作的话，就意味着她能够名正言顺地和苏秦在一起。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这种想法，但是她的心里却能感受到一种时而隐隐约约时而有很强烈的渴望。
蒋欣看出金灵儿内心的纠结，她也不想逼着金灵儿立刻就做决定。于是，蒋欣微笑着对金灵儿说：“你可以考虑考虑，等你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金灵儿点点头，没有说话。蒋欣走到金灵儿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只要遵从你内心最直接的想法就好了。”
“可是如果我想放弃了，他们……”金灵儿有些为难地说。
“不用担心，”蒋欣看着金灵儿的眼睛，摸摸了金灵儿那耀眼的金发，向她保证说：“你不需要考虑太多，别的事情我来摆平，ok？”
金灵儿点点头笑着说：“我会考虑的，不过得先了解了解情况。”
“向谁了解啊。”蒋欣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别样的笑容，“那个叫苏秦的男生是吧？”
金灵儿突然脸红了，急忙解释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蒋欣用一种教导晚辈的语气说：“现实是什么情况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金灵儿刚想反驳她，蒋欣就做了一个让金灵儿暂且安静的手势，然后她继续说道：“爱就要说出来哦。”然后她向金灵儿摆出一个完美的，慈祥的，令人心动的微笑。
看着蒋欣走回地下室的背影，金灵儿再次思考起她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在这几天里，她结识了苏秦，认识了学生会的人们，还去到了东方之眼的本部，还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出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来不及接受。但是金灵儿感到很开心，她感到自己的人生，似乎开启了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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